邱琼等:基于SEEA EA的中国生态系统核算改进

以下文章来源于中国国土资源经济 ,作者邱琼等。

 

导  读

 

文章介绍了生态系统核算的第一个国际统计标准——SEEA EA的基本框架、总体目标、核算原则及各部分的主要内容,并对中国近20年来关于生态系统核算的代表性文献进行了综合评述。在此基础上,阐述了《生态产品总值核算规范》仍然存在的问题,如实物量核算范围过大、价值量核算取价过高等并剖析了背后的原因。这些原因包括对生态系统核算涉及的核心概念界定不严谨,对“供给=使用”、以交换价值进行估值等基本核算原则考虑不足,没有考虑生态系统资产保值增值等理论缺陷,以及实践中可操作性不强且容易引发地区间盲目攀比等。文章针对中国生态系统核算工作的对象、目的与重点,提出了中国生态系统核算应依据的标准、准则及应树立的观点,并给出了针对性的政策建议。

 

本文引用信息

邱琼,施涵.基于SEEA EA的中国生态系统核算改进[J].中国国土资源经济,2023,36(11):4-15.

 

 

章节目录

 

CONTENTS

1 SEEA EA简介

 

2 中国生态系统核算概述

 

3 《生态产品总值核算规范》存在的理论缺陷和面临的实践挑战

 

4 进一步的思考与建议

 

 

近年来,生态系统核算在中国引起了广泛关注,然而来自不同学科的研究人员在生态系统核算的目的、核心概念、核算原则、核算流程和方法等方面存在差异甚至相互矛盾的理解。鉴于此,本文在对中国近20年来关于生态系统核算的代表性文献进行综合评述基础上,阐述《生态产品总值核算规范》仍然存在的问题,并对其背后的原因进行分析,进而针对中国生态系统核算工作的对象、目的与重点,提出了应依据的标准、准则和应树立的观点,并给出了针对性的思考和政策建议。期望通过学术探讨来促进相关共识。

 

SEEA EA简介

 

2021年3月,联合国统计委员会第五十二届会议通过了《环境经济核算体系:生态系统核算》(SEEA EA)第1章至第7章,并将其中构建的核算框架和实物账户作为一项国际统计标准。同时,会议正式认可第8至11章描述的国际公认的生态系统服务和资产估值统计原则和建议,这些原则和建议与正在对生态系统服务或资产进行估值的国家的国民账户体系概念相一致。此外,指出第12至14章介绍了生态系统核算的应用和扩展。

SEEA EA补充了《2012年环境经济核算体系:中心框架》(SEEA CF)中所述的对环境与经济之间关系的衡量。SEEA的总体目标是全面描述环境与经济之间的关系,包括SEEA CF和SEEA EA。通过运用《2008年国民账户体系》(2008 SNA)的核算原则和交换价值概念,以允许与国民账户数据比较的方式,将实物量和价值量两方面的环境指标整合,从而构成一个补充国民账户体系的系统。

SEEA EA分为五个部分。第一部分包括第1章和第2章。第1章概述了SEEA EA的发展背景、与其他衡量框架和倡议的联系及实施中的考虑因素。第2章总结了生态系统核算框架,包括生态系统范围、生态系统状况、生态系统服务,以及生态系统服务和资产的货币价值等定义,其中生态系统资产是第2章所述生态系统核算框架的核心。

SEEA EA的第二部分包括第3章、第4章和第5章,描述了生态系统核算框架构建生态系统资产数据的方法。首先,这涉及划定生态系统资产,这些资产以空间单位表示,这一步骤可以说明生态系统的范围及其大小和配置是如何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化的。其次,通过关注生态系统资产的完整性来评估其状况。生态系统核算的目的是为整合有关生态系统大小和状况的相关信息提供一个共同的结构和方法。

SEEA EA的第三部分包括第6章和第7章,介绍了在生态系统核算框架内核算生态系统服务的方法。在许多方面,反映生态系统对经济和其他人类活动所用利益的贡献的生态系统服务流量,是描述环境与经济之间关系的核心组成部分。第6章关注生态系统服务的定义和相关核算概念,第7章侧重于利用核算原则以实物形式适当记录生态系统服务。这些章节展示了《环境经济核算体系:生态系统核算》在建立一套商定的生态系统服务概念、定义和衡量类别方面的重要性,以支持有效的经验交流和制定可比较的报告或成果。

SEEA EA的第四部分包括第8章至第11章。第8章论述了生态系统核算的价值量估值原则,强调应用于生态系统核算的估价概念是交换价值概念,与国民账户体系中适用的估值概念相同,因此支持与国民账户估值进行比较和整合。第9章阐述了价值量生态系统服务流量账户,以及通过第8章所述原则对生态系统服务进行估值的方法,给出了可选择应用的从最高优先权到最低优先权顺序的估价方法类型的建议。第10章涉及价值量生态系统资产核算,指出生态系统账户系列以价值量生态系统资产账户结束,该账户按照该资产提供的生态系统服务的净现值记录生态系统资产的货币价值。第11章以第3至10章所述的生态系统账户为基础,阐明了将生态系统核算数据与国民账户体系标准账户数据相结合的原则和建议,解释了经降级调整的收入指标的推导,描述了扩展的资产负债表和扩展的机构部门账户。

SEEA EA的第五部分包括第12至14章,介绍了SEEA EA的应用和扩展。第12章审议了估价的补充方法,承认货币估值还有其他方法和一些其他估值概念(如福利价值和总经济价值),这些估值概念在决策中被广泛用于成本效益分析、情景评估和环境市场发展等方面。第13章审查了特定环境主题的核算,描述了利用SEEA EA和其他数据(包括SEEA CF和SNA账户的数据)支持讨论个别政策主题的潜力,考虑了四个引人注目的环境主题——生物多样性、气候变化、海洋和城市地区,并指出这种方法也可以应用于物种和碳等其他情况。第14章涵盖指标和合并列报,重点描述了在经济和环境领域的数据相结合的情况下如何使用核算原则来支持更连贯的指标的推导。同时,还介绍了SEEA EA在支持地方、国家和全球范围内各个生态系统领域的重要倡议方面的潜在作用,特别提及SEEA EA与《2030年可持续发展议程》和2020年后全球生物多样性框架的联系。

此外,SEEA EA在第四部分的摘要中指出:由于数据限制和估值技术的应用,编制者在编制和传播价值量账户之前需要考虑数据质量和不确定性问题,在最初的发布中,将价值量生态系统账户中的数据标记为实验性数据可能是合适的。

 

中国生态系统核算概述

 
近二十年,中国生态系统核算曾以绿色GDP核算的其中项形式出现过;最近十年,常以GEP核算模型呈现。

2.1 中国绿色GDP核算概念模型的演变

中国绿色GDP的提出及演变大体上可以分为三个阶段:绿色GDP1.0版、绿色GDP2.0版、绿色GDP3.0版。各阶段的主要特征参见表1。

2.2  中国GEP核算概念模式的演变

2013年,欧阳志云、朱春全等对生态系统生产总值(GEP)的概念与内涵进行了界定,认为GEP是指生态系统为人类福祉和经济社会可持续发展提供的最终产品与服务价值的总和,包括生态系统产品价值、生态调节服务价值和生态文化服务价值。其中,生态系统产品价值包括农业产品、林业产品、畜牧业产品、渔业产品、水资源、生态能源等价值;生态调节服务价值包括水源涵养、防风固沙、土壤保持、洪水调蓄、固碳释氧、大气净化、水质净化、气候调节、病虫害控制等价值;生态文化服务价值包括自然景观游憩价值。

在实践中,当时国内常见的做法是:GEP=农林牧渔、水电、生产生活用水总产值+生态系统调节服务价值+生态系统文化服务价值。

最初,国内GEP核算的“生态系统产品价值”不仅涵盖了农林牧渔业、水电业、生产生活用水业的“总产值”,还包括了航运业的总产值;此外,在调节服务价值中还包含了“释氧”等项的估算值。随后,在联合国“自然资本核算和生态系统服务估价”(NCAVES)项目专家和美国斯坦福大学、明尼苏达大学等相关学者的建议下,逐步剔除了航运业、水电业的产值项和释氧估值等项。2020年,欧阳志云等提出:生态系统生产总值(GEP)等于在一个核算期内,由生态系统核算区内所有生态系统类型按照交换价值提供的生态系统最终服务总和,减去中间服务的净进口;从不扣除服务供应中产生的任何相关生态系统退化的角度来看,该指标属于“总量”。根据国家统计局相关核算人员的建议,目前已将GEP对应的中文名称从“生态系统生产总值”更改为“生态产品总值”。现在,生态系统供给服务价值已从“生态系统产品价值”更名为“生态产品物质供给”,即生物质供应业的增加值减去其中包含的劳动力、固定资产等项的贡献后的余额。我国GEP核算的基本公式调整为:生态产品总值(GEP)=生态产品物质供给+生态产品调节服务+生态产品文化服务。在此期间,党的十八大将生态文明建设纳入“五位一体”总体布局,我国生态系统核算研究逐渐兴起。公开发表的论文既有追踪国际标准更新的生态系统核算概述,也有基于国际标准进行特定生态系统类型核算的方法学探究与实际测算,但较为突出的研究仍是关于生态系统生产总值(GEP)概念模型的构建与实际测算——这些研究要么以GEP核算概念模式的构建与具体测算的方式展开,要么以提倡计算一个GEP结果的形式存在,或者旨在为GEP的内涵和核算框架进行论证,以期为GEP的后续应用开发提供支持。然而,在将这些研究与生态系统核算的国际统计标准SEEA EA和国民经济核算的统计框架2008 SNA进行认真对照之后,了解环境经济核算和国民经济核算的人不难发现,我国现阶段的GEP测算,在实物量核算方面,由于对生态产品概念界定不严谨、没有严格遵守“供给=使用”这一国民经济核算和环境经济核算的基本核算原则,导致实物量核算范围过大;在价值量核算方面,由于没有严格按照交换价值原则估值,在核算价格及参数选取方面也往往没有遵循SEEA EA建议的从最高优先权到最低优先权的顺序来选择要应用的估价方法类型,造成很可能高估生态系统诸多调节和维持服务以及部分文化服务的价格。与此同时,这些文章或专著没有涉及生态系统资产价值量存量核算,未能体现生态系统的有机整体性,对各类型生态系统的主要功能与特点和生态系统的系统性与可持续利用都考虑得不够。

鉴于笔者在《关于自然资源与生态系统核算若干概念的讨论》一文中,已经比较全面地分析了绿色GDP1.0版提出的背景及研究进展、存在的理论缺陷和面临的现实问题,本文将重点论述《生态产品总值核算规范》仍然存在的主要理论问题和面临的重大实践堵点,并对改进我国生态系统核算工作提出有针对性的政策建议。

 

《生态产品总值核算规范》

存在的理论缺陷和面临的实践挑战

 

2021年4月,中共中央办公厅和国务院办公厅印发了《关于建立健全生态产品价值实现机制的意见》,明确提出了建立生态产品价值评价机制等六大机制的要求。为了进一步指导各地开展生态产品价值核算的探索,2022年3月,国家发展和改革委与国家统计局联合印发了《生态产品总值核算规范(试行)》,要求各地结合实际稳步进行探索和应用。2022年9月,人民出版社公开出版了《生态产品总值核算规范》(以下简称《规范》)。与先前的《陆地生态系统生产总值(GEP)核算技术指南》相比,《规范》初步明确了相关概念,改进了分类,调整并优化了部分核算指标与方法。然而,《规范》仍存在对生态产品等生态系统核算涉及的若干基本概念界定不够严谨,对生态系统的系统性及有机整体性、各类型生态系统的主要功能与特点认识不足,对“供给=使用”、以交换价值进行估值等核算原则把握不严,且未涉及生态系统资产价值量核算等多方面的理论缺陷。在具体实践中,也常常面临因追求所计算出的GEP数据比其他类似地区大或者比本地区GDP数据大的倾向,从而在执行《规范》时打折扣,而《规范》本身相当部分存在可操作性不强等缺点。具体如下:

3.1  实物量核算范围过大,核算方法存在明显缺陷
实物量核算范围过大主要是由于对生态产品概念界定不严谨,没有严格遵守“供给=使用”核算原则造成的。
3.1.1 对生态产品等概念界定不严谨,核算指标涵盖不全面
根据欧阳志云等在2020年对GEP的解释,《规范》所界定的生态产品应与SEEA EA定义的生态系统服务相同。然而,《规范》将“生态产品”定义为“生态系统为经济活动和其他人类活动提供且被使用的货物与服务贡献,包括物质供给、调节服务和文化服务三类”,并将SEEA EA关于“生态系统服务”的定义转述为“指生态系统为经济活动和其他人类活动提供且被使用的最终产品,包括物质供给、调节服务、文化服务”。这样,《规范》并未明确“货物与服务贡献”是指“货物与服务(全部)”,还是仅指“货物与服务”中包含的生态系统对形成该货物与服务的贡献的部分。这可能导致与SEEA EA所定义的“生态系统服务”概念存在较大差异,将原本应归属于生产资产、劳动等人类投入的贡献也包括在生态系统服务或生态产品范畴内,从而使得生态系统供给服务或生态系统文化服务的实物量核算范围过大。
SEEA EA特别指出:如果畜牧生产过程没有直接与生态系统联系,例如集约化饲养鸡、牛和猪等,则不应将其记录为生态系统服务;同样,如果水产养殖与周围生态系统资产没有直接联系,也不应将其记录为生态系统服务。根据这一点,《规范》在计算生态系统供给服务实物量时,至少多计入了上述两部分。
此外,《规范》在其表1中提出了森林、草地、湿地等不同生态系统生态产品价值核算指标。与SEEA EA“表6.3精选生态系统服务的参考清单”相比,《规范》所提出的核算指标在指标名称、分类、定义及全面性等方面都存在较大差距,且未对这些核算指标的制定原因进行充分解释。例如,在全球气候调节服务的衡量方面,SEEA EA考虑了两个组成部分:碳保留和碳固存。其中,碳保留部分反映了生态系统积累和保留碳存量的能力,即生态系统通过避免向大气排放碳来提供的服务,通过记录核算期初生态系统中保留的碳存量(即期初存量)进行量化;碳固存部分体现了生态系统从大气中去除碳的能力,其测量则反映了生态系统碳储量的增长。然而,《规范》在表1中仅设立了“固碳”这一项与碳固存部分相关的指标,且并未对此进行详细的解释说明。
3.1.2 没有严格遵守“供给=使用”核算原则
根据SNA和SEEA“供给=使用”的核算原则,只有人类使用了的生态系统最终服务,才能纳入生态系统服务范畴。《规范》第一章《总则》列出的“主要原则”中,并未包含“供给=使用”这一SNA和SEEA的底层逻辑。同时,《规范》未考虑各地区因地理位置、经济社会发展水平、人口密度等方面的显著差异可能引起的对生态系统产生的多种潜在调节和维持服务的供求关系的影响,也未考虑所提供生态系统服务的质量差别和稀缺性。采用《规范》拟定的不全面的核算原则,可能导致将潜在的生态系统服务供给量计为生态系统服务的最终使用量,从而导致对人口稀少和经济欠发达地区实际被人类使用的生态系统调节和维持服务的实物量的估计过高。
3.1.3 实物量核算方法存在明显不足
首先,《规范》在计算涉及森林、草地等7类生态系统的生物质供给服务部分时,采用了将从各个生态系统获取的不同种类生物质数量直接相加的方法,却未作出相应的说明。我们是否能够用相同的计量单位将天然林下的野生人参或蘑菇木耳等产量与人工林中的木材产量简单直接相加,或者将高原草地上名贵中草药的生长量与一般可食牧草甚至不可食杂草的数量简单直接相加,从而得出一个合理的生物质供应合计数?显然,不考虑各类生物质在实际用途和稀缺性等方面的巨大差异,而简单地把诸多生物质的数量直接相加,难免存在明显的逻辑欠缺。
其次,《规范》在推荐实物量指标计量方法时存在不一致性。例如,在森林固碳的实物量计量中,分别推荐采用生物量法、固碳速率法、净生态系统生产力法。那么,这三种方法的测量结果是否一致?若不一致,应以哪种测量方法为准?如果这三种方法对同一片森林产生的固碳服务的测算结果不一致,而各地区采用了不同的测量方法,势必会影响各地区森林固碳实物量数据之间的可比性。
再次,《规范》推荐的许多计量方法对于统计部门来说都难以实施。比如,对于“局部气候调节”这一指标,方法一选用生态系统蒸散发消耗的总能量。然而,这种方法既没有考虑该项服务实际上被人类使用的数量或“供给=使用”核算原则,统计部门还缺乏相应的监测能力。此外,如何在后期评估这些来自相关部门的众多数据的质量,也将成为一个需要协调解决的问题。
3.2 价值量核算没有严格按照交换价值原则估值,核算价格及参数选取仍有待改进
3.2.1 没有严格按照交换价值原则估值
在价值量核算方面,尽管《规范》提出的“主要原则”包括“基于交换价值原则”,但在其表3列出的“生态产品价值量核算方法”中并没有严格遵循SEEA EA第9章列明的关于生态系统服务估价方法类型选择的优先顺序的建议,而是对所测算的全部调节和维持服务及文化服务中的“休闲游憩”类服务都采用替代成本法进行估值。替代成本法估算了用对利益贡献相同的替代品替代生态系统服务的成本,是SEEA EA推荐的优先顺序最低的“基于预期支出或预期市场”类的生态系统服务估价方法之一。替代品可以是最终消费品、中间投入品或资本品,其实施的有效性取决于三个条件:①替代物可以起到与被替代的生态系统服务完全相同的作用;②使用的替代物是成本最低的替代品;③如果生态系统服务不再提供,人们愿意支付替代物的费用。上述三个条件缺一不可。
 然而,《规范》第一章《总则》对替代成本法的解释并未强调上述三个缺一不可的适用条件。在后续各部分的价值核算方法中,替代价格的选择往往仅考虑了上述三个条件中的第一个,所选替代品常常不是成本最低的,也未考虑到如果此生态系统服务不再提供,人们是否愿意支付替代品的费用,以及在核算期(通常为一年)内实际支付多少时数(或多少次数)、能够支付多高价格等因素。因此,如果采用《规范》推荐的价值量核算方法,很可能会继续高估生态系统众多调节和维持服务及部分文化服务的价格。
3.2.2 核算价格及参数选取仍需改进
《规范》提供的核算价格有待进一步改进。例如,在计算森林生物质供给价值量时,《规范》对非木质产品价格采用了“扣除人类劳动贡献后的价格”。首先,这个价格是否可以直接获取,值得商榷。其次,在GDP核算中,非木质林产品采集涉及的劳动贡献或劳动者报酬,由于难以从营业盈余项中单独剥离,应该像对包产到户的农户一样,计入其混合收入(mixed income)。最后,如果要扣除人类劳动对价格的贡献,对森林的非木质产品仅扣除人类劳动贡献可能不够,因为非木质林产品可能距离市场较远,通常需要运输工具才能抵达市场进行交易,此时还应扣除相应的交通运输费用以保持严谨性。
此外,尽管《规范》在调节和维持服务价值核算中,针对替代成本法计算水源涵养和洪水调蓄价值时引入了折旧率,这比以往国内GEP核算采用的“替代成本价格”(即“单位水库库容建设成本”,相当于假定水库的使用寿命只有一年或每年都建设相应库容的水库)确实是向前迈进了一大步,但仍有改进空间。正确的做法应该是:将建造水库的年金与每年水库运行维护费用相加,然后除以水库的蓄水量,以得到各年单位水库库容的替代成本。
3.3  价值量生态系统资产核算的缺失及其影响
3.3.1 未涉及价值量生态系统资产核算,难以反映生态系统资产全貌
根据SEEA EA,生态系统范围账户和生态系统状况账户是生态系统核算的一个核心特征,应在所有情况下实施生态系统核算的核心组成部分。它们共同反映生态系统资产的实物属性,构成实物量生态系统资产账户,是生态系统核算的起点。生态系统服务由生态系统资产在特定时段内生成,指生态系统对经济和其他人类活动所用利益的贡献,可分别由实物量生态系统服务账户和价值量生态系统服务账户反映。再按照生态系统资产提供的生态系统服务的净现值记录生态系统资产的货币价值,得到价值量生态系统资产账户,最终形成完整的生态系统账户系列。
也就是说,生态系统核算包括从生态系统范围、状况及从生态系统服务两方面核算生态系统资产。SEEA EA包括生态系统范围账户、生态系统状况账户、实物量生态系统服务账户、价值量生态系统服务账户、价值量生态系统资产账户五个核心账户。这五个核心账户构成一个整体,为用户提供对生态系统资产实物量生产基础、实物量和价值量生态产品流量和价值量生态系统资产存量的全面和连贯的看法。
然而,《规范》仅涉及对生态产品或生态系统服务的实物量流量和价值量流量的核算,没有涉及价值量生态系统资产核算,也没有涉及核算生态系统资产的实际质量及其变动情况(即没有考虑编制生态系统状况账户),难以反映生态系统资产全貌。没有强调生态系统资产保值增值的重要性,没有考虑当期的生态产品流量在数量和质量上是否可持续。这与我国传统国民经济核算只重视GDP流量核算颇为相似,却未必与旨在为促进青山常在、绿水长流,让人们了解自然对经济和人类的贡献,进而为经济社会可持续发展提供科学依据的生态系统核算目标相一致。 
3.3.2 未能充分体现生态系统的有机整体性及其说明不足
从本文2.2部分的论述可知,“生态产品总值”现在被界定为“生态产品物质供给+生态产品调节服务+生态产品文化服务”。这在一定程度上意味着没有充分考虑到特定生态系统内供给服务、调节和维持服务、文化服务之间存在的交叉重叠等有机联系,存在着把这三类服务简单割裂开来直接相加,从而忽视生态系统有机整体性的倾向。尽管现阶段我们还只能分别计算供给服务、调节和维持服务、文化服务三类服务的价值,但是我们需要树立起生态系统有机整体性的观点。这是因为一个生态系统的供给服务、调节和维持服务、文化服务通常相互影响形成有机整体,不宜人为割裂开来或简单直接相加。
例如,森林作为生态系统资产,作为主要组成部分的树木又是其供给服务产品(木材等)的重要载体,产品与资产呈现一致的形态。然而,如果木材采伐超过一定限度,森林持续提供木材等供给服务、相应的调节和维持服务、文化服务的能力也将随之下降。试想,如果某个生态系统在一定时期内形成的生态系统服务总价值可以通过简单地加总它所能提供的供给、调节和维持、文化服务求得,那么生态系统内部的关系岂不就成为一种简单的线性关系,我们该如何解释生态系统内存在的协同、互斥、阈值,以及食物链、食物网等相互作用的复杂关系?我们认为,尽管在初期我们只能这样探索计算,但需要说明在什么情况下选择这么算、为什么这么算、这么算存在什么局限性或假设条件。
3.3.3  未充分考虑各类型生态系统的主要功能与特点以及系统性和可持续利用
《规范》不加区分地以几乎同样的公式计算森林、草地、农田、湿地、荒漠、城市、海洋等各类生态系统主要生态服务的实物量与价值量,没有充分考虑各类型生态系统的主要功能与特点、生态系统的系统性与可持续利用,与生态学、经济学常识相悖。
例如,农田的主要生态功能是为出产粮食、油料、蔬菜等人类生活必需的农产品提供供给服务。然而,如果只考虑农田的经济产出,不考虑农作物生产过程中因投入化肥、农药等可能带来的土壤板结、水质恶化等生态系统退化问题,这样计算出的GEP与GDP中的农业构成项一样,本身就没有把农田视作应永续利用的生态系统资产总体。试问,包含大量农药化肥等投入的GEP中的农业构成项价值一定是越大越好吗?这样的农业产出对环境友好吗?计算农田生态系统对其相应的生物质供给量的贡献时,不考虑因追求GEP增长所引起的土壤质量下降或环境污染等问题,符合可持续发展理念或生态保护理念吗?如此算出的GEP能等同于生态环境效益或环境质量改善效益吗?
又如,对荒漠供给服务、调节和维持服务的核算方法与对森林、草地、农田等的一样,能真实反映荒漠生态系统的主要特点或功能吗?试想,计算荒漠生态系统生物质供给的经济价值的必要性何在?一般情况下,荒漠上几株草、一个灌丛所产生的仅固沙的生态价值就可能远远大于它能提供的生物质供给价值;如果采集使用了荒漠中植物的生物质供给价值,荒漠因其上面的植物被采集而损失的土壤保持或防风固沙的生态服务价值可能远大于它所能提供的生物质供给服务价值。即使保留荒漠中的稀少植物而不取用或估算其生物质供给服务价值,计算荒漠生态系统产生的水源涵养、土壤保持、防风固沙等调节和维持服务价值到底有多少现实意义或多大必要性?
事实上,SEEA CF在其中的3.57~3.58部分写道:天然生物资源所利用的氧和氮,所吸收的土壤养分和水,被视为环境内部流量,只有资源的实际收获,才被视为进入经济体的流量;对于人工栽培的生物资源来说,其实物流量的完整核算要求记录从环境中吸收的作为自然投入的养分和其他物质,因为培育性生物资源本身已经在经济体内。关于全球气候调节服务的衡量,SEEA EA指出:一个合适的指标是生态系统的净碳平衡;如果净碳固存为零或为负,生态系统提供的服务水平将为零。由此可见,改进后的GEP概念从不扣除生态系统服务供应中产生的任何相关生态系统退化的意义上讲,与可持续发展理念并不一致,与《环境经济核算体系:中心框架》《环境经济核算体系:生态系统核算》亦不尽相符,却把GDP不能反映经济增长可能带来资源环境破坏的问题原原本本地保留了下来,从而难以弥补GDP核算存在的不足。
举例来说,经过几十年的开垦,我国东北广袤黑土地的黑土层已经变薄了不少,GDP核算不能反映我国东北地区农业耕作所致黑土层耗减的问题。如果在计算东北黑土地的生态产品价值时仍不考虑黑土层变薄等生态资产耗减的问题而仅计算出产的农产品流量价值,这样是难以体现农田生态系统的净碳平衡和其他净养分平衡的,更谈不上有何生态保护意义,也不符合生态资产保值增值要求和可持续发展理念。
荒漠的作用不是以提供生态系统服务流量为主,而是以提供空间场所和相应的非生物流量为主。要知道,环境的贡献不仅包括生态系统服务,还包括非生物流量和空间功能。
众所周知,“价值=价格×数量”,生态产品也不例外。但如上所述,由于《规范》对生态产品的概念界定并不严谨,没有提及“供给=使用”的核算原则,各地区按照《规范》试算时极易扩大生态系统服务或生态产品的范围,从而导致过度夸大生态产品的实物量或数量;同时,由于《规范》没有严格执行与交换价值原则相对应的估值概念、估价方法及优先顺序,很多时候也没有选择最适当的价格参数,常常导致所取价格过高,二者共同作用,造成过往计算出的GEP价值都难以实现。目前GEP核算趋向采用同质化的价格,往往高估了环境质量较高而经济发展水平较低的地区的GEP。价格高估还可能发生在滥用价值转移法时。根据SEEA EA,价值转移法是利用特定地点的数据来估计其他地点生态系统服务的货币价值。在我国某生态产品不算稀缺、经济欠发达、人口密度不太高的地区,在初期探索测算其生态服务价值时,曾打算借用瑞典的碳税率(每吨150美元,当时折合人民币每吨碳价为919.5元)作为当地的碳税价格,经咨询有关部门专家的意见后,后来采用碳市场价格法进行估算(折合碳价格每吨110元人民币)。
据悉,有些地区开始攀比GEP数据,而不考虑近年来GEP核算在基本概念与核算方法方面已有的改进。为追求所计算出的GEP数据大于本地区GDP或者大于相似地区的GEP,《规范》发布后,有的地区聘请的专家在计算GEP数据时,依旧把农林牧渔业总产值(增加值+中间消耗)全部视作生态系统对经济和其他人类活动的贡献而直接计入当地GEP。笔者听闻:山东某地不久前聘请北京的专家帮助测算GEP,但当地政府相关部门把专家们得出的GEP数据用作向投资方索要生态补偿的参考依据时,投资方选择了放弃并离开,尽管当地不缺用于招商引资的土地;最近江西某GEP课题组为特定地域单元计算出的GEP数值达40亿元,但当地有关人士研究后把这40亿元分成了排他性专属服务和非排他性公共服务两部分,最后仅以5亿多元的专属服务价格对这个地域单元实行挂牌招租。

 

进一步的思考与建议

 
根据上述分析,《规范》在生态理论方面并未充分体现生态系统的系统性、有机整体性和地理位置差异性,没有突出各类型生态系统的主要功能与特点,也没有考虑生态系统的可持续利用。从经济核算理论与内容方面看,与联合国推荐的生态系统核算国际统计标准SEEA EA相比,《规范》对生态系统核算所涉及的基本概念与核算指标的界定不够准确,对“供给=使用”、以交换价值估值等经济核算原则把握不严,且没有涉及价值量生态系统资产核算。在具体测算中,《规范》在实物量核算方法、核算价格及价格参数选取方面均存在较大改进空间。需要特别指出的是,《规范》推荐的实物量测量方法中有相当部分超出了统计系统的调查监测执行能力,从而导致可操作性受到很大影响。目前,各地区GEP核算工作主要由外聘的课题组而非当地统计局具体实施完成,受大多数地区财力的限制,这种方式显然是难以为继的。此外,按照《规范》进行GEP 估算还面临难以复制、验证与追溯等问题。鉴于此,我们根据生态系统核算的国际统计标准SEEA EA,结合英国、荷兰等生态系统核算领先国家编制生态系统账户的经验,以及美国《国家环境经济决策统计发展战略》,为促进我国生态系统核算方法论进一步科学严谨、国际互认,力争能够为美丽中国建设提供更富有针对性的环境经济政策制定依据,对改进我国生态系统核算工作提出以下思考与建议:

4.1  明确核算对象、目的与重点

目前各地区在聘请多方专家计算出的当地GEP数据基本上难以直接应用。因此,需要重新审视基于行政区域单元的生态产品总值核算工作的必要性。考虑到我国各地区在经济社会发展水平、自然历史和人文方面的差异,以及各地区统计局在调查监测大多数调节和维持服务方面的局限,我们认为目前没有必要基于行政区域单元去计算其生态产品总值(GEP),更没有必要去比较各地区的GEP,因为从根本上讲它们不具有可比性。相反,应优先拟定基于特定生态系统单元的生态产品价值核算规范,在处理流域上下游之间发展与保护的关系时,在土地利用类型发生变化时,或者在开展有关投资项目评估中纳入生态系统服务价值,才是生态系统核算最有政策意义的应用。同时,我们也要认识到,生态系统核算不是万能的,像三江源这类区域提供的“中华水塔”生态服务价值,无论其估值多少,都是不能交易的,就像一个人不会出售自己的心脏一样。

本文认为,生态系统核算的目的在于促进我国生态系统资产保值增值,确保青山常在、绿水长流,使绿水青山产生的生态系统服务流量在一定时期内实现价值最大化。在生态系统资产核算方面,应重点计量资产范围、状况、生物多样性、连通性、可达性等特征,以及影响这些特征的压力,并考虑阈值、限制、耗减及退化等因素,而不能仅关注它在某一时期内可能提供的生态系统服务流量总额,更不能简化成GEP核算。因为生态系统资产如同皮肤,而GEP力图反映的生态产品总值如同不考虑资产耗减,即相当于退化的毛发,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关于生态系统核算的重点,从生态系统资产类型的角度出发,本文认为应优先开展对森林、草地、湿地、城市蓝绿空间和海岸带生态系统的核算,而不是在不考虑各类型生态系统的有机整体性和主要生态功能的情况下,对所有生态系统不加区分、不分重点地设置大体相同的核算指标,并采用同质化的价格进行核算。从生态系统服务类型的角度来看,我国供给服务已经直接计入GDP,有门票收入的文化服务也间接计入了GDP。根据SEEA EA中提到的“在生态系统核算中,所有生态系统服务都在国民账户体系的生产范围之外”,我们建议从核算生态系统提供的、尚未进入传统GDP核算范围的生态系统调节和维持服务入手对生态系统服务进行核算,待条件成熟时再纳入未进入GDP核算范围的那部分文化服务。

4.2  遵循SEEA EA准则,开展我国生态系统核算

建议遵循SEEA EA关于生态系统资产、生态系统服务、交换价值等的严格定义,根据“供给=使用”核算框架,以交换价值为估值原则,在考虑数据可得性基础上,参照与交换价值概念一致性的程度暨从最高优先权到最低优先权的顺序,选择运用恰当的估价方法和价格参数,力求在反映客观实际、国际可比的轨道上开展我国生态系统核算工作。

SEEA EA指出:生态系统核算的一个共同起点是编制生态系统范围账户,生态系统范围账户为生态系统账户提供统计框架。除范围账户外,根据现有数据和特别感兴趣的问题,可以致力于汇编不同生态系统类型的生态系统状况账户,并致力于量化生态系统服务流量。    某个生态系统的范围账户和状况账户共同反映此生态系统资产的实物量;特定生态系统生成的所有未来生态系统服务的价值加总,提供了某个时点上该生态系统资产价值的估算值。

在此基础上,各地区可根据自身生态环境的特点与需要,选择编制生物多样性、气候变化、海洋、城市地区等专题账户。需要注意的是,GEP仅是一个当年特定区域内产生的生态系统服务流量的价值量总额指标,不能反映生态系统资产的空间位置、面积大小、质量及质量变化等情况,难以剔除价格变动造成的影响,难以体现生态系统服务的空间分布特征,以及各种生态系统服务的实际使用量、使用者和实际付费等,目前GEP仅在SEEA EA的第9章及第14章出现过。同时,我国幅员辽阔,各地区在区域面积、人文历史、经济社会、自然环境等诸多方面差异巨大,当前基于行政区域单元的生态产品总值核算工作仅依靠统计机构并不可行。在核算方法不完善时,继续按《规范》计算GEP很容易导致各地区不顾其生态系统资产(存量)质量下降而片面追求某一时期生态产品(流量)价值增长,以及由此引发相互攀比等问题。

4.3  树立生态系统的系统性和有机整体性的观点,夯实实物数据,切实开展不同领域研究人员及与经济决策者之间的交流合作,为我国制定科学严谨、可操作性强的生态系统核算指南

根据《生物多样性公约》,生态系统是指“植物、动物和微生物群落及其无生命环境作为一个生态单位交互作用形成的一个动态复合体”。换句话说,系统性和有机整体性是生态系统不可忽视的重要特征。我们应避免以静止、孤立、机械或片面的观点看待生态系统的价值。同时,我们要区分每种生态系统的主要生态功能,并了解在一个生态系统中不同生态功能或服务之间可能存在的协同作用、冲突或权衡。

我们还应牢记,无论评估的概念和目的是什么,估值都应建立在生态系统资产实物量存量(包括范围大小、质量状况及其特征)和生态系统服务实物量流量的通用基本数据集之上。这要求我们首先要夯实实物数据。面对生态系统服务实物量数据仍存在较大缺口的问题,我们应积极跟踪、利用国际社会已有的研究成果和数据资源,同时要求研究人员通过大量深入细致的数据观测、采集分析等工作加以弥补、充实、改进和逐步完善。在此过程中,除了积极跟踪国际上国民经济核算统计框架和环境经济核算统计标准的发展之外,还要注意借鉴英国、荷兰、美国等国家在生态系统核算工作方面的有益经验。因为不同地理空间形成的生态系统服务被使用率相差很多,所以尤其需要注意将生态系统服务的实物量数据与其所在空间位置相匹配。与空间位置配套的实物量数据是价值量核算的基础,离开基于空间分布的实物量数据计算出的价值量,其用于指导实践的作用势必大打折扣。

关于SEEA EA仍有若干议题将受益于国际统计界的进一步审议,涉及概念、方法和实施问题。应对这些挑战并推进这一领域的工作,应是经济学家、生态学家和核算人员共同关注的焦点。笔者认为,要想取得进展,需要对经济、生态和核算学科中发展起来的各种传统之间的联系有很到位的理解,经济学家、生态学家和核算人员需要共同努力整合各自应用的不同观点,以更好地应对这些挑战。而持有不同数据集的政府机构之间的合作,将促进增强数据整合与在术语和定义方面更大的共性。

鉴于《规范》是由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与国家统计局共同牵头,自然资源部、生态环境部、水利部、中科院等部门参与制定的,笔者建议:①考虑是否有必要像美国或英国那样,成立一个更高层次、更多相关部门参与的部门联系工作机制或专家委员会,真正实现多学科,特别是包括经济专业学者的共同讨论,主要观点公开接受社会建议与意见;②可以考虑将中央与地方政府支持的各种生态系统、环境核算的研究结果放到一个公开的信息平台,这样一方面可以实现信息共享,另一方面各类研究成果可以为社会所了解和甄别,促进生态环境核算工作去粗取精、去伪存真,迈向更加科学高效、实事求是的轨道;③建议成立一个像美国或英国那样的跨学科的生态系统/环境核算专业人员研究网络,制定一个多年研究框架,组织开展有关专题研究,或者让研究人员与决策者共同开展中国生态系统核算研究项目。在此基础上,逐步研制出既符合环境经济核算国际标准,在我国实施时又具有较强的可操作性、能够较为准确地反映我国生态系统服务的实际使用去向、数据质量可控的核算指南。这将使我国的生态系统核算工作不仅为本国环境经济政策制定提供强有力的支持,还能在生态系统核算领域贡献出世界公认的中国智慧和中国方案。

我们还应认识到,生态系统服务或生态产品流量受自然力的影响很大,简单地将估算结果用于政府政绩考核可能会失去公允性。鉴于主客观条件的限制,一些核算结果没有被采纳也属正常,因为统筹发展和保护是当前最大也是最需要破解的难题,需要一个有力、有效的协调或评价机制。希望本文能为促进不同学科领域的生态系统核算研究人员展开建设性的学术讨论,并逐步建立共识做出贡献;更希望能帮助我国在世界生态系统核算领域做出更大的贡献。

 

作者信息

 

邱琼(1967—),女,四川省内江市中区人,国家统计局高级统计师,经济学博士,2013年赴联合国统计司工作半年,主要从事环境经济核算与国民经济核算研究。

 

本文转自微信公众号:海洋生态大讲堂。